当年施一公出任清华副校长时,老航曾撰一文《施一公能在副校长位置扛多久才是问题的关键》,没想到也就三年多的时间,施一公就不扛了,而是专心去办他民办性质的西湖大学去了。有人说施一公这下子又从体制内跑去体制外了。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应当是体制不体制没有那么重要吧,理想中的事业能够实现,才是立身之本。清华这一年倒是蛮出会新闻的。先是2017年,施一公最得意的门生、天才型科学家颜宁,从清华跑去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担任分子生物学系雪莉•蒂尔曼终身讲席教授去了,现在施一公自己也辞别清华了。
西湖大学是在2015年3月11日,由施一公、陈十一、潘建伟、饶毅、钱颖一、张辉、王坚七位倡议,得到国家领导人支持而诞生的。他们第一步是成立西湖高等研究院,第一个班级是博士生班,2017年3月完成第一批博士生的招生工作。这年8月,西湖大学正式得到浙江省政府的批准,2018年,就正式成立了。
倡议成立西湖大学的7人,都是科学界的牛人。
施一公,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分子生物物理学博士,曾为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终身讲席教授,回国后到了清华。他是中科院院士、著名结构生物学家。
陈十一,北京大学力学系博士,曾在美国Los Alamos 国家实验室任非线性研究中心副主任,又曾为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终身教授、机械工程系系主任。后又回北大担任过学院院长,2015年再任南方科技大学第二任校长。他是中科院院士、著名流体力学家。
潘建伟,维也纳大学博士,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常务副校长,中国当前在量子物理和量子信息方面重要研究成果,与他有关,有“量子之父”之称。他是中科院院士、著名物理学家。
饶毅,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神经科学博士,曾任美国西北大学医学院神经科教授、神经科学研究所副所长、范伯格医学院临床神经科学研究所研究主任、神经内科学埃尔莎•斯旺森讲席教授。回国后曾任北大生命科学学院院长,现为理学部主任。他是中科院著名“落选院士”、著名流体力学家,著名解剖和神经生物学。
钱颖一,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曾任教于斯坦福大学、马里兰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现在是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他的研究领域包括比较经济学、制度经济学、转轨经济学、中国经济,或者说各种经济学。
张辉,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电子工程学博士,曾就职于美国朗讯贝尔实验室。张辉2006年就回家创立了北京创毅视讯科技有限公司,现在是创毅科技集团了,提供的是云服务、物联网、电子商务与大数据技术服务。张辉参与创立的中星微电子,是中国第一家在纳斯达克上市的芯片设计公司。
王坚,杭州大学心理系博士,曾为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心理系访问教授,又曾任杭州大学心理系系主任、浙江大学工业心理学国家专业实验室主任、微软亚洲研究院常务副院长,现为阿里巴巴集团首席技术官。
——这些人都有共同的特点,就是拥有国外尤其是美国的留学及从业背景,并取得一定成就。同样的,他们对中国现有科研和高校体制,主要是其官僚系统,有些不适应甚至严重不适应。有国外科研和高校体制对比,他们认为中国应当有一种与过去不一样的科研与高效体系。其中,尤以饶毅曾经的批判最为激烈。他的批判,不仅在体制方面,也深入到科技文化方面。2016年,他曾指出,“我们经常喜欢说中华民族是勤劳、勇敢、智慧的民族,我们当然希望是这样,我特别希望是这样,但智慧不是很容易衡量的,如果你要用自然科学来衡量,如果要用诺贝尔奖数量衡量,那我们差得还是很远,如果犹太人号称自己是智慧的民族,那有数据支持,犹太人已获20多次诺贝尔化学奖、50多次诺贝尔物理奖、50多次诺贝尔生理/医学奖,我们中华民族——十几亿人口的民族,到2099年也不太可能在诺贝尔奖上在超过犹太民族。”
施一公与饶毅许多观点是一致的。他们曾在《Science》(Vol.329, 3,Sept, 2010)上联合撰文,指出,尽管近年来中国研究经费持续以20%的比例增长,但这种增长没有对中国的科学和研究起到应有的强大的促进作用,现行的科研基金分配体制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阻碍了中国创新能力的发展。他们认为,目前正是中国打破研究基金管理中各种潜规则、建立健康研究文化的时机,一个简单但重要的起点是所有新的研究基金必须基于学术优劣分配,而不再依赖私人关系。
西湖大学对标的是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加州理工一类的世界顶级大学。那类大学主要特点是教学与研究并重,研究不断出成果,老拿诺贝尔大奖,吸引更多高端人才加盟,同时也让学生在更高的地点进入科学世界,所谓教、学、研三位一体,相互促进,就让大学越办越成功。西湖大学就是想借鉴那样的发展模式,现在的定位为“小而精、高起点和研究型、有限学科:聚焦科学技术”。
根据施一公的介绍,作为民办大学,西湖大学的核心机制是校董会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最高决策机构是校董会。和现在公立大学不同,西湖大学(筹)所有教师的工资收入、福利待遇,包括退休金、对子女教育的支持计划均来自基金会。研究先行。目前,西湖高等研究院已经设立了4个研究所,分别是理学研究所、前沿技术研究所、生物学研究所、基础医学研究所。
据称,按照构想,西湖大学的规划是2019年末,拥有的师资力量规模就超过洛克菲勒大学。5年后,科研水平就要变成亚洲一流,比肩东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香港科技大学。15年后,就要在各项指标上可以媲美国加州大学,成为世界最好的大学之一。但一贯比较圆润些的施一公似乎又不愿意公开承认有这样的目标。以他的办学理念,研究型大学从来不以就业为导向,从来不该在大学里谈就业。就业只是一个出口,大学办好了自然会就业,怎么能以就业为目的来办大学?他认为,基础研究是培养创新人才最好的方式。论是美国、英国、还是日本、以色列,世界上所有科技强国的基础研究都非常强;反过来看,也没有哪一个国家基础研究很好,技术创新很差。对于一个国家的科技事业来说,基础研究相当于地基,如果没有厚实的地基,是盖不出高楼大厦的,即使勉强盖起来,也一定是海市蜃楼。
施一公明确的愿景是希望西湖大学能像加州理工大学一样“小而精”,不追求科研和教学人员的数量。他说,“美国的加州理工大学,去年年底教授、副教授、助理教授加起来不到300人,我们希望西湖大学在十年之内规模等同于加州理工大学。”
——这样的目标能够实现吗?如果施一公团队一没有无聊的内耗,齐心协力,二没有官方愚蠢的干预,他们是有可能创造中国教育史上的奇迹。只是中国的事,常常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等西湖大学全面运行起来后,这捣蛋那拆台的事就可能跟着来了。南方科技大学当时也曾有很好的构想,可学校内部的纷争与外来的种种干扰,令这所曾经很有希望的大学,向前每走一步都很难。
现在,西湖大学主要的资金捐助者为龙湖地产创始人吴亚军、腾讯董事会主席马化腾等。这样捐资人会不会成为学校的干扰源,也是一大考验。
但愿西湖大学和施一公们这回能够成功吧。中国的科技与大学教育,这几十年实在被误得太过分了。一个国家,只有科技与教育真走到世界一流的位置,那才可以说祖国终于伟大了,才可以说“厉害了,我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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